“還是原樣,要不要進去看看”
冬珠下意識后退一步,最開始她是不愿意進去,不進去就能幻想她爹還在里面,時間久了她就有點怕,她見過他死后的樣子。
海珠推開了門,靠墻的木床擦去了灰,屋頂的蜘蛛網也掃去了,她過去把新買的褥子鋪床上,石黛色的床單,杏黃偏白的被面,很安靜的顏色。
屋里她還沒想好怎么布置,先從院中掐了束野花摻著綠草莖插在瓦罐里放在床頭的桌上。
石屋收拾了幾天大變模樣,黯淡的光影褪去,墻邊的野花似乎驅散了角角落落發霉腐朽的味道,人住著舒心許多。
海珠打著慶祝的名頭請她奶和二叔三叔過來吃飯,鄭家四口人自然也沒漏下。她去鎮上買了新鮮的豬肉,挑只大公雞,又下海逮了魚蝦,撬了鮑魚,到家了系上圍裙小露廚藝。
“這瓶瓶罐罐都裝著什么”魏金花問。
“做菜用的,花椒胡椒、八角桂皮都有,還有孜然和熟芝麻熟花生。”海珠掂著鏟子大火炒雞肉,雞肉下鍋前她炒了糖色,后又淋了一勺醬油,翻炒出味了加一瓢溫水沒過雞肉,蓋上鍋蓋她著手給鮑魚開花刀。
“這又是做什么這么講究還雕朵花”魏金花端著洗凈的石斑魚進來。
“切開了更入味,等菜起鍋了你嘗嘗。”
魏金花讓風平出去玩,她坐灶下燒火,問她都是跟誰學的,懂得還挺多。
“我得了本食方,前些日子不是跟船出去玩了,船上無聊,我央著識字的人給我念了兩遍,七七八八知道了不少菜的做法。”海珠說得半真半假,她上輩子在網上看到過不少做菜的視頻,吃不到嘴只能過個眼癮,越是如此越是惦記,記憶越發深刻。重活之后坐擁大海,食材應有盡有,可惜她作為沒什么見識的漁家女只得收斂著。巧的是下海打撈翻到了食方,她設法抓到自己手里帶回來了,了解到各類食材該如何處理。
“你這丫頭”魏金花咋舌,她不知道該怎么說,要說出門遇貴人是運道,但海珠能抓住機會跟人說上話混上一絲半點交情,那可不能再歸于運道了。
“聰明,機靈,識眼色,膽大卻知進退。”她咂摸一番,說“我比你多活一二十年都不如你,我去碼頭見到官兵都不敢搭腔。”
“我們交了漁稅,碼頭的駐軍就是保護我們的,只要不犯事不用怵他們。”
魏金花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,她交了漁稅,官兵就該保護她原來她男人交的漁稅還有這個作用
瞅著院子里說話的人出去了,魏金花看著海珠試探說“你爹出事后,那時候你娘還沒走,她當時愁風平太小撐不起家,你叔還說再過幾年等你大了到我家來”說著見海珠偏過頭看她,她心里發虛,打著哈哈說“幸好當時沒定下,我家大郎是個憨的,可配不上你。”
“什么配得上配不上,不都是靠海吃飯的人,哪還分個三六九等。”海珠揭開鍋蓋把鮑魚倒進去,騰騰升空的煙霧模糊了她的神色,“我跟大郎一起長大,他小時候在河邊拉屎栽進河里還是我喊的人把他撈起來,當弟弟看大的人,談到嫁娶”她吸口氣膽寒地搖頭,“不能想,不能想,感覺是亂倫。”
“你個死丫頭,什么話都敢說。”魏金花揚起手作勢要掐她。
海珠聳肩一笑,繼續說“我不喜歡比我小的,太幼稚了。”,,